解放军医学杂志

第四篇回顾1955向大峡谷深处进发 

来源:解放军医学杂志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0-11-04

这是1955年春播前的4月,生活在墨脱大峡谷深处的群众还从没有见过汉族人、解放军。因此,开拓新区十分重要。为和珞巴族同胞见好面,作为白马岗工作队队员的解放军十八军战士冀文正等4人奉命首次徒步深入大峡谷宣传党的政策,并发放农具和救济贫困群众。

天刚蒙蒙亮,他们冒着细雨就出发了。白茫茫的浓雾从头顶压下来,能见度不足5米,雾水打在脸上,针扎似的疼痛,眉毛、胡须变成了白色。林中小道杂草超出一人高,每人身背重负还要修路,汗水湿透了毛巾,身上则冻得瑟瑟发抖。走完这道山,突然出现一个大塌方,几十米的倾斜石壁是整块的,没有缝隙,根本过不去。

惊险大塌方

1955年4月,我们从珞巴朱村沿江向西,路越走越险,越难,好似一个鬼门关,生死天天在考验我们。昨晚在朱村,村长绕登说:“去年是我记事30多年来雨水最多的一年,整个夏季降雨没有停过,天上下雨,山上垮塌,河水猛涨,不少木桥被冲走,大江里漂流着汽车、大树,交通断绝,人员不能往来。庄稼更糟糕,稻谷、鸡爪谷歉收过半,玉米损失一大半。我往年收获稻谷30背,去年才入库14背;往年收获玉米65背左右,去年才收获22背。不仅朱村是这样收成,往大峡谷里走,村村如此。”他又说:“从甘丹区路过的人说,他们那里还不如我们,缺粮户更多,缺粮额也多。”。

我们沿山道行走了3个小时,抵达一个叫“萨玉”的大垮沟,在沟旁的草棚里歇息、吃午饭。安布说,这是进入大峡谷的第一个大垮沟,小垮沟无法计算,至少有20个。我站在草棚外,观看这个闻名遐迩的大塌方。这片山高达2000多米,过去是原始森林和峭壁,现在像一个大石板竖立在那里,有一半已经垮完了。塌方上面还有许多树木,一旦暴雨成灾,林下土地承受不了那么多水分,就会往下继续坍塌,形成大塌方,成百上千吨的树、泥沙、石砾直冲下来,毁坏道路,伤及人畜。由于山坡直立,站在山崖边,俯视奔腾的大江,仰视将要垮塌的森林,平视将要跨越的近千米的大塌方——像是一块土黄色的墙壁直立在那里,无法分辨出道路,不知该怎样通过?

安布叫我们三人脱掉球鞋,赤脚行走,他们将我们的背筐抢去,好让我们空手走路。珞巴和门巴同胞从不穿鞋,一年四季赤脚,脚茧又厚又硬,无惧针刺。安布他们三人每人都背负两倍的重量,但还是轻松地过去了。放下背筐后他们又折返回来,并且边走边用石块修路。他们三人分工,一人在前拉住小丁的手,一人拉着小李,一人拉着我,小心翼翼地挪步,脚下石块每晃动一下,都会被吓出冷汗,根本不敢看数百米高的悬崖下奔腾汹涌的大江,集中注意力盯着不足尺宽的“路”。这是道路被冲垮后,群众在陡壁的塌方上挖出仅能放下一只脚的小道。垮一次,修一次,一年不知要修多少次。为了安全,此前安布叫朱村群众提前又加修了一次,显出路的痕迹。1个多小时后,我们终于安全越过了萨玉大塌方。

通过藤营索桥到门巴族村寨搜集资料的冀文正(冀文正/供图)

坐在地上休息时,我估计脉搏跳动每分钟不下150次,喘气急促,脸色苍白。待到心跳略微平缓之时,我才发觉脚板疼痛难忍,翻过来一看,原来脚板都让鲜血染红了,钻心痛。安布安慰着说:“痛点没啥,保住了命就是胜利,穿着鞋过塌方不保险。1952年连有祥组长路过这里在一个小塌方处,被塌方冲入水中,幸亏在江边被营救。”我们顺利通过了塌方,心有余悸。但毕竟安全过来了,心里还是万分兴奋。1997年4月,我故地重游时,马行道从中通过,整个塌方处长满了小树、杂草,多年来没有再塌过,因为这片山石、树木全部垮完之后,塌方上生长了树木和杂草,覆盖了大塌方的表层,固定了土壤。

越过了这道鬼门关,大家心情舒畅,走路也轻巧多了,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下来,大家有说有笑地向旁辛村行进。

石锅的故事

安全通过从朱村到旁辛村这段险路后,我们借住在村长土登家。土登实诚、勤朴、好客,是个典型的门巴农民,他以鸡爪谷甜酒招待,我们谈得很是投机。 之后土登陪同我们在村内走了一圈,偶然看见三个人在一个大竹棚里做石锅,我详细观看了他们制作过程:一个人先将一个腰粗的圆石头用钻子掏空;第二人紧接着将这未完成的工序继续掏空;第三人先做收尾工作,将锅壁细凿成所需要的厚度,他年龄稍大,50岁左右。土登说:“做石锅是个细活路,急性人干不成,尤其是最后收尾,锅壁薄,稍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,须细心加小心才行。他们三人都是细心人,做事不慌不忙,制造那么多石锅,从未打烂过一个呢。”他们都是村里的穷苦农民,自愿组合,各司其职,就像大家分兽肉一样,平均分配,从不计较分多分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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